05年暑假晋北行(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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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5年7月16日
今天本欲5：00出发，孰料，一觉醒来已5：30，匆忙起床，洗涮，吃完简单的早餐，出发时已6：15。大狗“汪汪”吠叫着送我们出门。
迎着朝霞，踏着晨露，田里已有老乡们忙碌的身影。趁着清晨的凉爽，我们穿梭在边墙脚下的荆棘丛林里。我心中一直纳闷，这种羊肠小道能过个人就不错了，还过三轮车呢！难不成三轮车长了翅膀？正疑惑间，前边却已豁然开朗，真是“山穷水尽疑无路，柳暗花明又一村”啊，方知刚才又走了冤枉路了。开门不利呀！坐下和老乡攀谈，才发觉这里的人没有“里”的概念，去柏杨岭居然是15里到30里不等。谢过了老乡，迅速沿田塍穿过了小树苗列成的方格阵而直达大道。此道虽不是柏油马路，却也宽敞平坦，沿着边墙直伸向远远矗立着墩台的远方，枯草摇曳在古老的边墙上，几多沧桑，几多凄凉，又几多雄壮。人常言：不到长城非好汉。这才觉得小虎的“朝饮沧海水，夜沐大漠风，永远走在长城上”真是精妙之至。
我心里一直充满希冀，希冀与一辆三轮车哪怕驴车不期而遇，尚方嘲笑我，说我白日做梦加痴心妄想。果然，连个摩托车的影都没有，更别说三轮车了。不过，徒步有徒步的乐趣，抓个蝴蝶儿，采朵野花儿，吃个零嘴儿，唱首民歌儿，拍张边墙美，难道不也是实实在在的享受生活吗？难道不也是人生一大乐事？不知不觉间，边墙上这个小村落已展现在我们眼前，几只草狗对着我们狂吠不已，我逗着说：狗儿，狗儿，欢迎我们也用不着这么热烈吧？稀稀拉拉的几户院墙里，几个姑娘媳妇探着头向我们张望，该不会是尚方那身兵痞衣服下着了人家吧？
夏日里的天，九点急如天上下了火，热倒且不说，风也不知道跑哪儿凉快去了，只剩我俩顶着当头酷日穿行在这热的海洋里。终于看见对面山上的史家圪台了，见有小两口刚从山上打了两袋山杏欲返回老营去，经他俩撺掇说合，尚方竟同意30元钱雇两头毛驴驮我们去柏杨岭，太不像他的风格了！生平第一次骑毛驴，感觉只有两个字：不爽！后边那头大骡子一个劲想咬我的腿尚且不说，这头小毛驴也不是省油的灯，凭我的区区之力根本就控制不住它，哪怕是悬崖它也视而不见。没办法，无福消受，我还是用自己的腿吧。尚方可没这么幸运了，估计他刚开始隔着几步远往那骡子身上猛一蹦得罪了它，所以不等尚方：“拍骡屁“的手拍到它的屁股上，它已飞起一脚踢到了尚方大腿上，那神情，仿佛在说：我可不吃你这一套！
尚方说，火箭他们肯定得说咱们是腐败分子，我就乐了，我说可以告诉他们什么叫真正的“爬山野驴”了，没见过这么猛的“驴”吧？不得不说，这儿的退耕还林工作确实做的不错，一路上除了草就是树，再见不到半个人影。在一大片石盘上，我们几个简单地吃了点东西，那位大叔也不容易，早上锄地到现在还没吃东西。知了受不了闷热，漫山遍野的乱叫。尽管我打着伞，头发还是湿了一绺又一绺，挂在小毛驴脖子上的铃儿“叮定当当”响彻整个“黑松林”，单调却悦耳。要不是身后有尚方和大叔撑腰，真不知道万一松林里冒出个“黑旋风”式的人物我该如何是好。眼看着柏杨岭救在那个山头，可山路转了十八弯了仍然还在那个山头。嗓子眼干的冒了烟，连哼个《山路十八弯》的调都没劲哼，可想而知，我们要是背着大包，这下可就惨到家了，估计这会早躲到树林里凉快到下午了再走。
中午12：00，历尽酷暑的我们终于到达这个几近作废的柏杨岭村，见村口井边放着三四个盛满水的残盆破瓮，欣喜若狂的我们便蜂似的扑过去一头扎进去，这个凉爽呀，简直无法形容。大叔又从井里吊上一桶水和尚方猛喝一气，后来才知道，那是人家用来饮牲口的井，没办法。
柏杨岭除了看管林场的兄弟俩外，只剩一位放牛的老大爷。石头砌成的小窑洞已经一孔孔成为牛羊的居所，惟独一个铁皮制的风车“叮叮当当”孤零零地立在那里，仿佛诉说着什么。远处是一顷顷当地人用以做笤帚的草，姑且称之为“笤帚草”吧；近处则白杨掩映着石屋，牛羊点缀着青草，井边那随意散落的水桶，残盆又平添了几分田园的闲适。这景象，借李清照的一句话说：怎一个“美”字了的？陶醉与其中，竟不舍得放下手中用作冲凉的脸盆。
这一顿饭是六个人一块吃的，尚方把我们带的火腿，花生米拿出来下菜。好客的老大爷生怕土炕咯的我腰疼，非要给我铺一床干净的褥子，都感动的我无所适从。这一觉一睡就睡到了下午3：30，老大爷非要给我们灌他们从山下挑来的泉水。拗不过他，尚方只灌了一小瓶就不忍再灌。我们把一些小蜡烛，汤料，方便面送给他们，他们很乐意，当然更乐意和我们照合影了！
下午4：00，我们辞别了柏杨岭一行人，恋恋不舍地直奔野羊洼。不知是受了感动，还是吃饱喝足休息好了，我们大踏步往前走，仿佛这不是在荒山野岭风餐露宿，而是长城给予了我们无限的乐趣。这儿已经明显有了草原牧区的风格，风吹草低现墩台。所谓的“九窑十八洞”便远远地矗立在这烈日的余辉下，与天边那如云般的羔羊和悠闲的牧羊人共同构成了一副“荒野牧羊图”。尚方一直兴奋地嚷嚷着要用反转片记录下这精彩而美好的记忆。是啊，这儿有太多的情感无法忘怀，这儿有太多的风景无法割舍。
到达野羊洼时，时间还不到6：00，远远地望见几户人家散落于一小块山洼洼间，几个老乡优哉悠哉地坐在村头唠嗑。我们的到来在这个仅有几户人家的小山村真可谓轰动一时，不仅招惹了全村的人齐集村头，就连几只颜色不一的大狗也温柔安详地赶来凑热闹。全村人津津有味地听我们村老营到野羊洼的经历，及至说到尚方拍驴不成反蚀腿时，村民们肆无忌惮的笑声便瞬间飞便整个山村。热情的村民问我们喝不喝水，而晚上我们住宿那家的主人李铁柱居然拿出一瓶酸甜的饮料，说是怕我们喝不惯窖水闹肚子，还有什么好说呢，面对如此的热情，筋疲力尽的我们决定不辜负人家的好心好意就住在村头的李铁柱家。
夕阳下的野羊洼恬静，闲适，几朵白云静静地落在被夕阳镀上一层金色的边墙和墩台上，洼洼地对面不太茂盛的庄稼地里，不时传来“叮叮当当”的铃声，那是下地的驴儿们归来的声音。村民们天南海北的闲聊和着不时爽朗的笑声，忽而惊起落在树上或柴堆上静静聆听的鸟儿们；就连大狗，也是我所见过的最最温柔的大狗，眯着眼安静地望着天边那抹如火如荼的火烧云。这种种和谐的乐章自然而然构成了我们“土地.边墙.人”摄影主题的永恒旋律。尚方一直感叹，居然可以和全村人合影，真是三生有幸啊！我则成了他和村民们勾通的专职翻译员。村民的朴实，坦诚，爽朗竟化解了我们出门在外流浪的感觉，感动着他们的感动，我们把我们的零食分给确切说是发给村里的孩子们，而一瓶小小的风油精却解了一位大叔被蜂蛰后的痛楚。
野羊洼和柏杨岭一样，既没有通电，也没有泉水。黄昏时分，四面八方忽然涌来了一片又一片白，仿佛千军万马，又似巨浪奔腾，定睛一看，哦，原来是一拨又一拨雪白的羊群，尚方不失时机地举起了相机，只可惜光线已经不允许他尽情拍摄了。我则不管三七二十一抱起一只又一只雪球似的小羊羔，惹的羊妈妈们一个劲地追着我“咩咩”提出抗议。光李铁柱家就有300多只，孰料，村支书家的400多只也赶来凑热闹。这下可好，这个小小的山村顿时便成了羊的海洋，难怪村头有那么厚厚的一层羊粪。常听说动物怕镜头，这个所谓的听说在这里可不成立了，羊儿们径直对着镜头从容不迫地奔尚方而来，好似弄不明白这个“西洋景”誓不罢休，反而弄的尚方哭笑不得，又引来了村民们的一阵开怀大笑。
农家家禽家畜养的多，牛，羊，猪，驴，骡，狗，鸡，猫样样俱全，而令人不可思议的是，这里的狗充其量只能吃猪食，其前提还是猪吃剩为止，和城市里的宠物狗相较，生活真是地下天上，感叹不已！晚饭是在羊油灯的照明下吃的，喷香的粉条加硕大的羊肉包，也许就是这里待客的最好食物了。昏黄的灯光下，猫儿蹭在脚边，其乐融融。其情暖暖，自己都在怀疑我怎么那么能吃？因为没有水和电而蜡烛又超级贵的缘故，吃完饭不洗碗也不洗脸就直接上炕睡觉了！主人家给我们的铺盖竟然崭新崭新的，用尚方的话说是让咱们灰头土脑的睡，简直是糟了。这里的窑洞普遍不大，陈设也简单，但从主人家瓷砖，手机，女儿的婚纱照，上初中的儿子，以及满地的饮料来看，他们的生活在这里应该是上乘的了，而谁又能想到，支撑这一切的竟然是那个又瘦又小的身躯，真不知道城市里那些身强力壮却沿街乞讨的人是怎么想的！
很久没有这样的感动过了，我们所能做的就是把在这里大受欢迎的蜡烛统统送给李家。这一夜，我的梦也便浸染着久久醇香的感动，久久，久久……
文：十九妹
文字输入：十九妹

尚方于 2005-10-15 14:32:17 发表在分类：明长城 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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